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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开又放》正文 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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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班后冯飞飞不敢太早回家，拖着文浩和郭梓琳在外面又是吃饭又是看电影的一通瞎逛，热情的弄得他们俩摸不着头脑，最后要不是郭梓琳坚决反对，她甚至还要去郭梓琳租住的房子里过夜，看看实在没了办法，冯飞飞才心有不甘的回了家。
打开门后，客厅里的大灯还亮着，冯飞飞知道父亲还没睡觉，看来躲是躲不过去了，不过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什么怕的？站在门口，冯飞飞想好了对策。
“我回来啦！”冯飞飞把鞋子一蹬，若无其事的大喊了一声。
“回来就回来呗！喊那么大声儿干什么？”冯志凯正看着电视里直播的球赛，瞟都没有瞟女儿一眼。
“哟！爸，看球呢？这谁跟谁啊？”冯飞飞假装关心道，顺便瞄了眼父亲的脸色。
“说了你也不懂。”冯志凯随口应了一句。
“哦。”冯飞飞心里乐了起来，看来没想得那么糟，轻声道：“那你看吧，我先上楼睡了。”
“先别走！等会儿我有话问你。”冯志凯指着旁边的沙发一下叫住了飞飞。
冯飞飞心里一惊，父亲依旧看着球赛，似乎并不着急和自己说什么。这让她心里顿时没了底。
“爸，有什么话快说啊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呢？”见父亲只顾看电视不理自己，冯飞飞搓着手嘟囔道。
“上班？去程董的办公室上班吗？”冯飞飞的话音刚落，冯志凯“啪”的一声就关上了电视，盯着她道。
“什么程董办公室啊？”冯飞飞知道没能躲得过，嘴里却不愿承认。
“死鸭子嘴硬，你以后吃亏就要吃亏在这儿！”冯志凯气得指着女儿脑袋道。
“不就是程董不在，去了趟他的办公室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冯飞飞只好说道，“再说又不是我一个去的？”
“哦？有进步了？偷偷摸摸的跑到程董办公室，你胆子够大的！”
“谁偷偷摸摸的了？”冯飞飞狡辩道，“程爷爷后来自己不是来了嘛？真不够意思，说好不告诉你的。”飞飞埋怨了一句。
“你别瞎说，程董告诉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冯志凯接着又问:“我问你，你为什么怂恿小菁去程董办公室？连累人家小菁也跟着被训！”
“那也不都都赖我，是小菁告诉我说她知道一些秘密的，人家就好奇嘛。”冯飞飞辩解道。
“所以你们就翻箱倒柜？”
“爸，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你当我们是小偷呢”
“那你们都看着什么了？”
“唉，没等看完，程爷爷就回来了。”冯飞飞好像还很遗憾似的。
“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吗？”其实冯志凯自己也有些好奇。
“不过就是一些旧书信照片什么的，吓得要死，哪敢仔细看啊。”想到昨天的情形，冯飞飞仍心有余悸。“哦，对了，爸，我怎么看里面有些老照片那么像小菁啊？”冯飞飞这时想起来问道，
“眼神还不错，不过那不是小菁。”冯志凯如实道。
“那是谁啊？”
“是亚东的妈妈。”虽然有些迟疑，冯志凯还是说道。
“亚东的妈妈？原来如此，这下我知道程爷爷为什么最喜欢小菁了。”冯飞飞恍然大悟，“看来小菁的那些怀疑都是真的。”
“小菁怀疑什么了？”
“她说她早就怀疑程董和亚东之间是爷孙俩的关系了。”
“小菁还真是个细心的孩子，比你强多了！”冯志凯点了点头。
“既然是爷孙俩，那怎么还怕别人知道啊？”冯飞飞急匆匆又问道，
“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讲清楚的，简单地说，就是程董当年不同意亚东的父亲和她女儿交往，所以就断绝了关系。”冯志凯说。
“那亚东怎么又来南泉了呢？”
“可能是程董觉得自己太孤单了吧？”
“哦，那既然亚东来了，大家和好不就完了？怎么还搞得紧张兮兮的呢？”冯飞飞有些想不通。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亚东的妈妈根本就没同意这件事，是我把亚东骗到南泉来的。”冯志凯解释道。
“原来是你骗亚东来的啊？”冯飞飞一下想起了去年去接于亚东时的情形。“你和亚东的爸爸是战友，怎么反过来要帮程爷爷呢？”
“我是不愿看见他们一家人二十年后还是四分五裂的，另外我也是还程董的一个人情，要不是他，我们俩或许都没有今天。”冯志凯说完叹口气道。
“爸，看不出你还这么有情有义呢！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啊？”冯飞飞埋怨道。
“告诉你有什么用？我还怕你个大嘴巴四处嚷嚷呢。”冯志凯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替女儿有些难过，要是当初亚东喜欢上的是飞飞而不是叶欣妍或许他早就告诉她了。
“爸，亚东这几天不在，干什么去了？”冯飞飞突然问道，这是几天来她最郁闷的事了。
“哦，亚东回新夷看他妈妈去了，他也该回去了，过年就是我让他没回去成的。”冯志凯说。
“就亚东一个人吗？”冯飞飞试探道。
“是啊？就他一个人。”
“唉，早知如此，我就跟着去了。”冯飞飞说。
“人家回去是看妈妈，你去算怎么回事啊？挨得上边嘛？”冯志凯白了飞飞一眼。
“怎么挨不上边了？”冯飞飞气不过，大声道：“弄不好就是你怕我去，才不告诉我的呢？我明天就找他去！”
“飞飞，越说越不像话了，你都多大了啊？还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冯志凯心里有苦衷，却只能告诫着女儿。
“呵呵，爸，看把你吓得，我怎么会那么不懂事呢？”见父亲的脸色不对，冯飞飞连忙恢复了笑脸。
“今天不早了，赶紧睡吧。哦，你的西山爸爸今天来电话了，说是周末从日本回来，到时你开车去机场接他吧。”冯志凯想起来说道。
“接他？干嘛要我去接他啊？他又不是没长腿？”冯飞飞极不情愿道。
“刚才还说什么有情有义的，怎么转眼就忘了？”冯志凯训斥道。
“行行行，到时我一定去接，谁让我有个有情有义的老爸呢？！”冯飞飞说笑着就跑上了楼。
睿敏吾女：
见字如面！南泉一别，已二十五年有余，为父无不日夜思念，辗转难安。此番托予亚东捎带此信，心虽惶恐，但确信别无他意，只是聊表为父之心愿！
为父逼近古稀之年，或信来日不多，每每记起你母亲临终之托，无不唏嘘不已。你我过往之争，已成烟云，孰是孰非，已无考究之必要，但料想当初为父所做并非初衷，仅尽家长之责而已。现事已如此，朝华渐逝，为父早无当年之愤懑，惟渴盼有生之年，我父女二人能早日团聚，且不枉你母亲在天之灵！
亚东机警聪慧，犹见你少年时之风范，为父甚为欣慰，现他身在我处，你尽可放心，我当一并竭力辅助他能出人头地，不没我程家之气度。
欣妍乃新明与冬梅之女，与亚东一见如故。此番同来，一来代新明了却当年之痛；二来其两人之美全凭你做最后决断，若觉不妥，无需勉强，我自当会与新明解释。
话且至此，不另多诉。
顺祝你身体安康!工作进步！
父于五月初二夜书
程睿敏看完最后一个字，轻轻合上了手中信纸。
夜色深深，两个孩子都已睡下了，客厅里程睿敏却给自己泡上了一杯浓茶。
信是亚东今天从林场回来晚饭后给她的，或许考虑到两个孩子的感受，直到现在她才拆将开来。和信中的字迹一样，牛皮信封上用毛笔书写的欧体小楷隽秀而工整，这曾是程睿敏在熟悉不过的字体了，眼前不禁又浮现出自己小时候父亲捉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的教她练字的场景。
至于这封信的内容，除了刚刚拆开信件时略显激动外，程睿敏很快又让自己恢复了平静。父亲信中的内容毫无新意，二十多年后，父亲依然不肯承认当初的过错，只是推诿是尽家长之责，甚至就连现在亚东和欣妍的事，他依然还是强调那所谓的家长之责。
或许唯一令父亲没想到的是，他以为自己一定会纠结于当年和叶新明的恩怨，因而会迁怒与欣妍，可他错了，虽然自己确实也曾为此事困惑和迷惘过，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不干涉孩子们自己获得的爱情。想到这，程睿敏很是欣慰，觉得自己的大度和勇气让她至少没有将她这代人的悲剧再遗留给下一代。
唯有信中两次提到了自己的母亲，才让程睿敏流露出了缕缕痛楚，尽管母亲早已过世，但记忆中的她永远是那么安宁慈祥，程睿敏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母亲还能在的话，自己的心静或许远比现在要平静的多，哪怕只是听听她说话呢？
几滴泪珠垂直落在了手中的信笺上，程睿敏拭了一下腮边，将信放回了信封内。
“妈！”听见有人叫自己，程睿敏抬头一看，是亚东不知什么时候倚在了门旁。
“你怎么醒了？”程睿敏担心孩子识破自己的心情，眼神不定道。
“明天我们就走了，有些睡不着。”于亚东离开了门框坐在了母亲的身旁。
“你快去睡吧，今天去林场爬山很辛苦的，再说明天还要坐火车呢？”孩子就在身边，程睿敏反而拘谨了起来。
“我不累。”亚东柔声道，“妈，你哭了？”于亚东问。
“妈哪有？”程睿敏扭过头挤出一丝笑容。
“是因为这封信吗？”于亚东指了指母亲手中的信，“里面都说了些什么啊？”想着程董把信交给他时庄重的样子，于亚东好奇道。
“也没说什么，都是一些过去的事。”程睿敏不愿和孩子谈这些。
“不过看得出你还是挺伤心的。”
“不全是为这个，妈主要是想你明天就走了，有些舍不得。”看着孩子程睿敏道。
“这太简单了，我再多呆几天不就行了？”于亚东调皮道。
“那怎么行？你已经是公司的经理了，有多少事等着你呢？怎么能随随便便耽搁工作呢？”对孩子程睿敏一贯是很严格的，此时也不例外。
“妈，我知道你一个人挺孤单的，要不我辞职回来陪你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谁要你陪？再说妈也不孤单，你叔叔现在调到县里上班了，常过来和我说话的。”程睿敏本只是想宽慰一下儿子，说到最后才发觉有些不对，心里不免有些乱跳。
“那就好，我是准备跟叔叔说呢，让他没事的时候过来看看你的。”于亚东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应和道。
“你们来了几天，明天要走了，有些事我还没问问你呢。”程睿敏转开了话题。
“呵呵！好啊！你问吧。”于亚东露出了笑脸。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程睿敏指了指卧室的门，小声道。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于亚东笑，“并且还认为这绝对是某些人策划的，是吗？”不等母亲回答，于亚东跟着说道。“实话告诉你，还真不是你想得那样。”于亚东说完便将去年那个雪天在电视台偶遇叶欣妍的事告诉了母亲。
“哟！听上去挺浪漫的！”看见儿子津津有味的说完后，程睿敏逗道。
“是啊，就像当年你和爸爸一样啊？”于亚东调皮的反驳了一句。
“小孩子乱说，谁告诉你的？”程睿敏没想到儿子居然会知道这些。
“哦，是欣妍听她爸爸说的。”
“欣妍还听她爸爸说什么了？”程睿敏心里一惊。
“欣妍还说当年她爸爸其实也很喜欢你的。”
“这真是欣妍说的？”听见孩子说自己的过往，程睿敏觉得自己羞得不行。
“妈，其实叶叔叔是个挺好的人的。”见已经说破，于亚东索性道，“我知道过去叶叔叔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那恰恰说明他当时实在是太喜欢你了。”
“亚东!越说越不像话了！”程睿敏这时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连忙呵断了儿子的话。
在程睿敏看来，她不仅没想到叶新明会将这些往事告诉女儿，更没想到他还能直面自己的这段不太光彩的情史，这让她大感意外。或许时间真的能改变许多，叶新明那早已模糊的记忆似乎又重新鲜活了起来。
就在这时，叶欣妍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两点多了，你们怎么都还不睡啊？”叶欣妍揉揉眼睛道。
“欣妍，是不是我们吵着你了？”程睿敏说着瞪了于亚东一眼。
“不是，是刚刚有个蚊子咬醒我了。”叶欣妍机敏道。
“你快睡吧，明天还要赶火车呢？”于亚东说。
“我有这个毛病的，半夜醒后且一时是睡不着了，正巧有件事我还忘了告诉阿姨呢。”叶欣妍嘴角一笑，跟着补充道：“准确的说应该是我妈妈有件事要告诉你。”
“你妈妈？”程睿敏有些没想到。
“是啊？”叶欣妍边说边在程睿敏的另一边坐了下来，笑道：“不过阿姨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哦？那你说说吧，看是什么事会让我高兴啊？”嘴里这么说，程睿敏心里却紧张的不行。
“我妈说她最近正在策划你们这届高中三十年的同学会，让我转告你，到时侯一定要请你回南泉参见。”叶欣妍说道。
“同学会？”程睿敏迟疑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阿姨学校这么忙，哪有时间回去啊？到时候再说吧。”程睿敏推脱道。
“阿姨。”叶欣妍突然轻轻喊道，声音也是楚楚可怜的。“其实不止是同学会的缘故，主要是我爸妈想见见你。”叶欣妍咬着嘴唇，“我和亚东的事他们还是不放心，想当面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程睿敏听后恍然大悟，“既然是这样，那你回去告诉你爸爸妈妈，就说阿姨决不会像亚东他外公一样的。”
“亚东的外公？”猛地听见后，叶欣妍没反应过来。
“笨的像猪！就说不会干涉我们的！”于亚东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
“你才是猪呢!谁让你这么说她的！”程睿敏听见后，立刻瞪了儿子一眼。
“阿姨，亚东总是这么欺负我的。”叶欣妍趁机讨好道。
“他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阿姨，你真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叶欣妍眼神里满是幸福。
程睿敏笑笑没在说话，伸开双手将两个孩子的肩膀楼了过来。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漆黑的深夜里，三张笑脸一同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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