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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开又放》正文 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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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妍今天来电话了吗？”吃晚饭的时候，叶新明问冬梅。
“没有，就是打也是打给你啊？”周冬梅抬眼瞟了眼丈夫。
“哦。”叶新明知道冬梅想说什么，没再吭声。
“你说这孩子也是，怎么到现在连个电话也没有？”周冬梅故意叹道，“我真担心，欣妍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委屈吧？”
“好端端的，没事儿你瞎猜什么啊？”叶新明实在憋不住了，把碗一放，抬头瞪了冬梅一眼。
“你说的轻巧，我能不担心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睿敏根本就不同意于亚东和咱们家欣妍来往，这次去还不知道睿敏会说出什么话来呢？我真后悔当初答应欣妍去新夷。”周冬梅一下急了，跟着顶道。
“冬梅，我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好歹也是和睿敏一块儿长大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叶新明听后说道。
“了解是了解，不过想想当年我们对人家那样，这时免不了人家会刁难你家姑娘的！”周冬梅肯定道。
“算了算了！人还没回来呢，你就先别操心了，等欣妍回来就知道了。”叶新明已经没了胃口，直接下了饭桌，“我到楼下透透气去。”叶新明把手一摆，直接躲出了门。
“早点回来，别凉着了。”看着丈夫出门时落寞的眼神，周冬梅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了。
诚如周冬梅刚才想的一样，对欣妍这次去新夷，叶新明的心里其实同样没什么把握，此时在楼下花园里的水池边，他选了一个偏僻的小石凳前坐了下来。
空气潮湿而闷热，估计今晚有雨了，叶新明抬头看了眼黑沉的天空，也不知新夷那边的天气怎么样？欣妍还好吗？孩子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这些事呢，她能行吗？叶新明的心里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睿敏那边，她会像冬梅担心的那样吗？她会对欣妍不好吗？要真是那样一向娇宠的女儿能够接受吗？
不过即使睿敏的态度不是他期望的那样，他也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去埋怨她，和刚才冬梅说得一样，谁让自己当年伤害睿敏伤的那么深呢？叶新明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一枝闪电突然从夜空中炸开，几声闷雷也轰隆隆的接踵而至，看来真要下雨了！叶新明从小石凳前站了起来，花园里早已没了人，不过他还并不想回去。
要说自己后来对睿敏所做的那些弥补她应该知道啊？难道当年于剑锋回去没有说吗？沿着花园里的小径叶新明边踱步边想着。
那应该是自己和于剑锋最后的一次见面，他清楚的记得，在市委办公楼里楼梯的拐弯处，当时一位身穿白色警服高大威武的男人从他身边走过，擦肩的同时，两个人几乎同时都停下了脚步，扭过了头。
“你是？！”叶新明隐隐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但很快还是认出了于剑锋，英模会上他见过几次。
“我是于剑锋，你是？”看见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戴着一副眼镜，白白净净的，很像是睿敏说的那个人，于剑锋稍作迟疑后，也猜到了几分。
“你好！我是叶新明。”果然如于剑锋想的，叶新明连忙自我介绍道，不过热情的态度却是于剑锋没想的。“经常听父亲提到你这个大英雄，今天总算是见到你本人了。”叶新明刻意没有提程睿敏。
“哦，叶秘书过奖了。”于剑锋虽然外表不惊，但曾今的过往却一下涌上了心头，尽管眼前这个人让他一度备受磨难，不过他此时必须要保持冷静，于剑锋提醒着自己。
“剑锋同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能不能到我办公室来，我有话对你说。”叶新明看了看左右走动的人群，目光恳求道。
于剑锋犯了难，从内心来讲，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和叶新明交流的，不过一下又找不出太好的拒绝理由，他可不想让叶新明觉得自己是个气量狭小的人。于剑锋看了看手表，“那好吧，不过等会儿我还有个事要办。”
“行，就一会儿，不耽误你办事。”见于剑锋答应了下来，叶新明如释负重道。
两个人到了到办公室进屋后，叶新明倒也没有绕什么圈子，递给于剑锋茶杯的同时，便说道：“过去我做过的那些事，还请你和睿敏能够原谅！”
叶新明突然的道歉让于剑锋和很吃惊，进屋前他还在想叶新明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样儿，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言重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都不要放在心上了。”于剑锋也很坦诚道。
“我知道我给你和睿敏都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你们可以不放在心上，但也许我做不到。”没等说完，叶新明神情痛苦的就低下了头。
“你也不用太自责了，睿敏说也不能都怪你，她自己也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于剑锋安慰道。
“睿敏她真是这么说的？”叶新明一下抬起了头。
“对啊！”叶新明刚刚的情形让于剑锋看见了睿敏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尽管刚才这句话并不是睿敏说的。
“你说睿敏她原谅我了？”叶新明继续追问道。
“是，她是说过。”
“这是你给我带来的最好的消息了，谢谢你！”叶新明由衷道，“晚上到家里一起吃个饭吧？我父亲一直都想见你！”
“哦，下午我还要赶回去的，就不打扰叶书记了。”于剑锋说。
“赶回去？怎么这么急？你不是还有事要办吗？”叶新明问道。
“哦，我这次来南泉就是办睿敏户口和工作的事儿，上午都已经办妥了，今天必须回去了，那个……”于剑锋说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和睿敏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了，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张罗呢。”
“是这样啊！那你回去替我给睿敏带个话，祝她，哦，应该是祝你们新婚愉快！”尽管内心有些酸涩，叶新明还是恭祝道。
“那我就先走了，有机会欢迎到新夷来做客！”于剑锋说完直起身，伸出手来告辞道。
“一定一定！”叶新明连忙伸出手来，两个曾今互为情敌的双手第一次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哦，你等等！我还想起了一件事来。”叶新明松开手，转身打开了身后的文件柜拿出一件包好的衣裳来，“你们结婚我也没有什么可送的，就托人从上海给睿敏买了一件衣服，本打算让冬梅寄给她的，既然你来了，就直接带回去吧，算是我送给睿敏的新婚礼物！”叶新明说完将衣服递给了于剑锋。
“你看，这么怎么好意思啊？”于剑锋说道，不过看看手中的衣服，心想睿敏结婚还真是缺件像样的衣裳。
“你千万别客气，这也是我们全家的一点儿心意！”叶新明深怕于剑锋会拒绝，加重语气道。
“既然这样，那就谢谢你了！我一定会把你的心意带给睿敏的！”出门前于剑锋最后说道。
这是叶新明听见于剑锋说的最后一句话，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虽然于剑锋早已不在了，可如他所说的，自己的心意他真的带给睿敏了吗？
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密密麻麻的砸在了身上，叶新明浑然不知，只顾低头走着，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来。
“回去吧，新明！”一声温柔的呼喊透过雨声似乎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叶新明呆呆地扭过了头，冬梅正撑着一把雨伞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南泉的大雨一直下个不停，但新夷的夜空却是繁星点点。就在叶新明还在为身在异地的女儿牵肠挂肚的时候，于亚东一样陷入了困境，今天从学校回到家中，母亲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晚饭后就早早回了自己的屋里。
客厅里，于亚东和叶欣妍看着电视，半天谁也不说话。亚东妈妈的不悦已经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叶欣妍不是没有看见，只是她还不太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起初她还有些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否定了，晚上她和亚东妈妈在厨房洗碗的时候还一起开过玩笑，让她今后在家务事上可不要管惯着亚东，这句话还让她心里偷着乐了好一会儿。
既然不是因为自己，那剩下来的就只可能是亚东了，当然还有可能是亚东的外公。叶欣妍扭过了头，身旁的于亚东眉头紧锁，虽然眼睛盯着电视，可目光却是直愣愣的，叶欣妍见后，对自己刚才的判断更加深信不疑了。
“亚东！”叶欣妍推了推于亚东的胳膊。
“嗯，宝贝，怎么了？”看见叶欣妍复杂的表情，于亚东爱怜道。
“你没事儿吧？”叶欣妍问。
“没事！”于亚东面带笑容，伸手搂过了叶欣妍的肩头。
“我就是担心你，程阿姨今晚的脸色好难看啊！”叶欣妍说着偎在了于亚东的胸前。“看你今天忧心忡忡的样子，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忧心忡忡？有吗？我觉得今天过得挺快乐的啊，上午在学校看孩子们表演，我还学了段儿新疆舞呢，看我跳给你看。”于亚东说完挪开了叶欣妍的身子，从沙发上蹦了下来，站在茶几前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嘴里还一边哼唱，“咱们新疆好地方啊……”
没等一句唱完，程睿敏的房门忽的打开了，于亚东一看急忙收住了嘴，手却还停在了半空。
“妈！”于亚东叫了一声，慢慢把手放了下来。
“欣妍，你先到屋里呆会儿，我有话问亚东。”程睿敏面无表情道。
叶欣妍乖乖的进了屋，程睿敏带上了房门后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吗？”程睿敏问道。
“不知道？你不说我哪能知道啊？”于亚东有些孩子气的无辜道。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不高兴吗？”程睿敏皱着眉头又问道。
“这我就更不知道啦？不会还是因为欣妍吧？”于亚东假装问了一句。
见儿子故意绕圈子，程睿敏突然脸色一变，大声斥责道：“你不要给我扯到欣妍身上，我只问你，谁让你给学校捐款的！？”
“捐款？”于亚东一愣，脑子里飞快的转了起来，和他估计的一样，母亲果真是为这件事在生他的气，但眼下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对策来，只好应付道：“捐款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说怎么了？”程睿敏厉声道，“五百万？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妈，你误会了，那不是我的钱！”于亚东连忙申辩着。
“不是你的钱？不是你的钱怎么会以你个人的名义捐的款？”程睿敏质问道。
“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是以我的名义捐的款，欣妍打开信封时我才知道，起初说是以公司名义捐的。”于亚东一脸委屈。
“我不要听你这些解释，就算你不知道，但你这次来学校，为什么不事先不告诉我？”程睿敏说。
“我也是想给你个惊喜。”于亚东小声道。
“惊喜？你觉得我会高兴吗？”程睿敏摇摇头，“我是你的母亲，又是这个学校的校长，你今天倒是风光了，过后你知道老师们背着我都在说什么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今后的工作有多么的被动？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程睿敏越说越气。
“妈，对不起！我确实没想这么多。”不怪妈妈这么激动，她的这些话，于亚东细细一想，还是有些道理，不免为自己的草率后悔起来，但嘴里还是弱弱问道：“妈，学校现在这么困难，捐款有什么不好吗？”
儿子的话让程睿敏有些语塞，是啊！有捐款难倒不好吗？要说按照学校目前的状况，是多么需要来自方方面面的资助啊！
到底是捐款的钱不好？还是捐款的人不好？程睿敏不断叩问着自己。
另外让她感到不安的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本身自己内心对这份不安的纠结？程睿敏心里其实也没有答案。
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儿子还在一旁傻傻等着。“是他让你这么做的？”程睿敏终于开了口，于亚东知道母亲说的这个他是谁，点了点头。
“他怎么会想到做这些，是不是你们经常聊到学校里的事儿？”
“是我告诉他，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于亚东如实道。
“你确定他是因为听了你的话后产生了改变，而不是想从这件事中获得什么回报？”程睿敏狐疑道。
“绝对不是！我可以保证他不是这么想的！”于亚东急忙辩白道。“如果这里面一定要有什么关联的话，那也只能说是他想在感情上承担他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为什么这么说？”儿子的话令程睿敏很吃惊。
“因为他是你的父亲，就像你是我的母亲。”于亚东平静道。
孩子就是孩子，朴实的话语让人竟有些心酸，程睿敏不知该怎么回答，呆呆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妈，你没事儿吧？如果刚刚是我说错了什么，你别介意。”
“算了，不说了，你回屋吧。”良久，程睿敏才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
亚东正要离开，程睿敏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亚东，我问你，为什么要动我衣柜里的衣服？”
“哦，是今天太热了，欣妍又没带薄衣服，我这才让她自己找了件你的衣服穿上的。”于亚东解释道。
“哦，我知道了。”亚东的解释合情合理，程睿敏不好再说什么。
推开了房门，叶欣妍正趴在窗前，从背影看，穿在她身上的那件耦合色的裙子美极了，趁着叶欣妍没有回头，程睿敏刻意多看了几眼。
“阿姨，你们说完了？”叶欣妍扭过头来。
“嗯，说完了。”
“程阿姨，我今天穿了你的衣服，你不会生气吧？”叶欣妍主动说道。
“怎么会呢？程睿敏心里却隐隐有些作痛，
“阿姨，那我穿好看吗？”
“好看！非常好看！”
“亚东也说好看，不过我想你穿着肯定会更美。”叶欣妍讨好道。
“怎么会呢？阿姨都老了。”
“哦，阿姨，明天休息日，亚东的叔叔说要带我们进山，你去吗？”叶欣妍问。
“你们去吧，阿姨这几天累了，就不陪你们了。
“呵呵，你的话和亚东叔叔预计的一个字都不差。”叶欣妍笑了起来，“不过他可交代我们一定要把你带上的。”叶欣妍认真道。
“哦，是吗？”程睿敏心里一跳，刚刚舒缓下来的神经陡然间又紧张了起来。
不过第二天让程睿敏紧张的倒还不是怕在孩子面前暴露她和于剑涛微妙的关系，而是从山里回来路过剑涛父亲家时发生的事。
不管剑涛和她怎么骗亚东，亚东都执意要去看看他爷爷，没办法程睿敏和剑涛只好把亚东带到了他爷爷的坟前，亚东的反应是在预料中的，就连一起去的叶欣妍都跟着哭红了眼睛，直到天黑时分，剑涛才把亚东劝回了车上。
其实程睿敏知道亚东和爷爷的关系最好了，她也不是刻意要瞒着亚东，这次亚东回来本打算告诉他的，可没料到叶欣妍会一起前来，两个人来一趟不容易，程睿敏不想因为爷爷的离世而影响了亚东和欣妍这次回家的心情，也许从感情轻重的角度上来讲，母亲或许对儿子永远是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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