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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窝网 -> 其他类型 -> 影帝与黑魔仙女

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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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倚凡眯起眼睛,把手机拿近又拿远,就这么不敢相信地注视了好半天,甚至忘记了要回粉。

    陈……

    陈…晁……

    陈晁?!真的?还是假的?等一下,只有这两个字的ID?红V认证?!本人?

    她发消息给梅玲:「陈晁是不是在我的粉丝列表里?」

    「还没睡醒?」梅玲先回了四个字。

    没过几秒钟,梅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草你妈,”梅玲尖叫,“快告诉我陈晁其实是你亲哥!”

    “我没准要喜提人生第一个热搜了。”周倚凡说,“记不记得之前营销号怎么说的,陈晁去年是国民关注度最高的男明星。他上回点了个宠物猪的赞,结果‘陈晁 宠物猪’就在热搜挂了一天。这回轮到‘陈晁 周倚凡’了吧?”

    梅玲说:“你能不能别把自个儿说得跟宠物猪似的。”

    周倚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不济,也该有个‘陈晁 周倚凡倒贴’、‘陈晁 周倚凡认识吗’你说是吧?”

    “我觉得更可能是‘周倚凡偷陈晁手机关注自己’。”梅玲如实作答。

    周倚凡打开私聊,删删改改,最终发了这样的消息出去——

    「您好?」

    热搜是在周倚凡到家时更新的。

    她充满期待,怀揣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点开了微博。

    只见最新的热门搜索里,没有“陈晁 周倚凡”,也没有“陈晁 周倚凡偷手机”。

    只有这样一行文字——

    “陈晁 手滑”。

    周倚凡:我去你大爷。

    她又在社交网络里翻了翻,就听耳边一阵风声,一只拖鞋从空中落下,伴随着中老年妇女的骂骂咧咧:“周倚凡,你行李能不能别堵在楼梯口碍事了?”

    “知道了。”周倚凡迎着刺眼的阳光抬头。

    她看着房东从窗口缩回去,而她则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

    走在楼梯间里,周倚凡忍不住反复刷新私信,却始终没等到陈晁的回复。

    这栋建筑分了四层。楼顶是天台,一楼门面租给了舞台服装租借的店,除非各个中小学举办文艺汇演,其余时候都很冷清。

    二楼是房东的地盘。

    那是一个孤身过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年纪能做周倚凡的妈;只知道她结过婚生过孩子,却不知道家人如今都在哪;平时就靠收租过日子,是个名副其实的包租婆。

    周倚凡是一年前签下租赁合同的。

    她住在三楼,合租租客在三十五岁的最后年限终于考取公务员搬走后,周倚凡就一个人住在三楼。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的。

    决定结婚后,她打算搬去李里那里。

    行李全都打包好,请人运了出去,然后,又原封不动地运了回来。

    她至今没拆开它们,过着最低限度且不方便的生活。

    李里和周倚凡还没去过民政局。

    之前她问他哪天去时,他一直边玩着手游边搪塞,那时候她完全沉浸在挑选婚纱、婚宴点菜以及宾客人选中,忽略了那时就有端倪的异样。

    结婚是一件很花钱的事。

    就像把石头扔进池塘,只为了听到短暂到甚至不到一秒钟的、名叫“幸福”的声响。

    礼金的分账还需要商榷,要考虑如何应对她的父母和李里的父母,如何委婉地找李里和他的家人要回一部分钱,婚房要退掉,筹备婚礼途中刷的信用卡账单要还。

    钱,钱,钱,钱,钱。

    周倚凡忽然想起李里跟她有过的一段对话。

    “结婚以后,你就不要工作了,每天在外面本来走去,拍广告、跑片场很辛苦吧?”李里说,“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啊。

    她不由得再次闭上眼睛。

    在这种时候怎么能想起这种话来呢。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倚凡起身,去准备儿童电话手表广告的拍摄。

    忙碌是唯一能使人忘怀伤痛的事。

    然而,与伤痛一起暂且被搁置的,还有她丢在一旁、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的新粉丝。

    -

    陈晁上热搜,对他的团队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

    “又怎么了?”岑瑞长叹一口气时,听到助理说:“他忘了切换账号,用‘陈晁’的号一键关注了十几个发宠物猪的博主——”

    岑瑞在陈晁十四岁时成为了他的经纪人。一开始,就连握手,都要岑瑞微微俯身,以此配合陈晁的身高。

    他没结婚,自然也没有孩子,原本还有带其他艺人,随着陈晁的事业渐渐发展,到最后也就只负责他一个。

    于岑瑞而言,陈晁就像他的孩子。

    缘于演戏,陈晁本就牺牲了大多同龄人的爱好,因而他偶尔上网,岑瑞也没阻拦。

    看着拍戏累到靠着栏杆就直接睡着的陈晁,教训的话卡在喉咙眼,岑瑞坐下,掏出手机给他挨个取关。

    在清一色的宠物猪中,岑瑞看见一个稍显不同的账号。

    “周倚凡?”

    不是养宠物猪的,也不是他所互相关注的对象里能关联到的。

    不是手滑。

    是陈晁自己关注的。

    岑瑞做出了判断。

    微博也好,八组也罢,有关陈晁“已婚”、“同性恋”、“禁欲主义者”的闲聊数不胜数,虽说都没有证据。

    还有人索性说,不近人情、冒着神气就是他公司给陈晁立的人设。

    然而,岑瑞只想瑟瑟发抖地说,我不是,我没有。

    陈晁这死孩子,工作上的事,从来没让人操心过。

    然而。

    就连岑瑞都主动问过他:“晁,你要是交女朋友了,可千万别瞒着哥。我们不反对你谈恋爱,只要你喜欢,怎么跟媒体说之类的,全包在我们身上。你放心。”

    但在他如此倾诉衷肠的同时,陈晁居然拿着个苹果说:“哥,把削皮刀给我一下。”

    ——仿佛经纪人所说的人生大事还没有吃苹果重要。

    拍摄期间,岑瑞对此事始终缄口不言。

    很快正式杀青,等坐在去机场的车上时,毫无理由,岑瑞故作无事向他撒谎,显而易见地打探起消息:“最近状态还好吧?”

    他看着陈晁的脸,那张从还具备着孩子气时起他就注视着的脸,陈晁笑起来,充满少年意气的张扬与傲慢,也是同他此次所饰演的角色相匹配的笑容。

    “再好不过了。”陈晁说。

    他还没出戏。

    陈晁就是这样的。演戏对他来说就好像上下活动手指般熟练,倘若喜怒无常,那他一定正在不同角色间穿梭。

    “把你这多血质的样子收一收,”岑瑞说,“颁奖典礼,你只需要开场时露个脸,之后就能放假了。”

    有些事他问不出口。

    “假期愉快。”岑瑞只能这么说。

    -

    周倚凡打了个哈欠,顶着巨大的绿叶头套,在烈日照射下第不知道多少次朝着镜头露齿龇牙微笑。

    然而,在她和其他“绿叶”们前方手持口香糖的流量明星仍旧走位错误,被导演连声喊“卡”。

    一支一分钟不到的广告,眼看着一天要到头了都还没拍完。

    “先休息一下吧。”导演无可奈何地说。

    周倚凡直奔铁丝网附近,同前来探班的梅玲抱怨:“好热,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人家不用上班嘛。”梅玲特地用相当贱的口气回答。

    梅玲是去年结婚的,丈夫做医疗行业,时常出差,她的工作美名其曰是家庭主妇,实际就只有应付婆婆这一项。

    她买了支棒棒冰,折断后穿过铁网伸进来给周倚凡。

    “你不是来拍儿童手表广告?怎么又卖起口香糖来了?”梅玲望着担任口香糖广告主人公的小鲜肉,一边欣赏帅哥美颜一边问。

    “反正都是凑人头,没什么技术性,能赚一点是一点。”周倚凡把那笨重又闷热的头套摘下来,这才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气。

    然而,她刚摘下头套,导演就抄起扩音器招呼大家开工,周倚凡迫不得已,又得把那头套给戴上去。

    “你最近…有没有认识的人…要租房子的?”炎炎夏日的酷暑中,她气喘吁吁地把毛绒头套往脑袋上套,与此同时还要防止弄花妆容,“我租的地方还有空房间,房东说再没人合租的话,就要收我双倍房租了。那地方离车站近,价格也不高,我不想搬走。”

    “我会帮你问问的。”梅玲露出同情的微笑,接回棒冰,在周倚凡踉踉跄跄要走的时候,她又追问了一句,“男女不限?”

    光是活下去就已经用尽全力,没有迟疑或悲伤的余裕。

    周倚凡有气无力地回答:“男女不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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