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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凉凉始暮春》正文 第十七章 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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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收回我圆乎乎的手说:“楼上玉，你别死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内伤，我上次出手虽重了些，可是不至于这么多天过去了还能咳出血啊”
楼上玉睁大一双烟雾迷离的眼睛，骇人道:“从今天起，我把自己交给你……”
此时此刻，我是无比的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拍他，应该一刀剁了他啊，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事了。这下好了吧，把人家拍出内伤了，无人送终，还不好意思拒绝为他送终。
我抓他见官是天经地义，可他救我于水火却是仗义之举。
一想起以后行走江湖还要带上楼上玉这个拖油瓶，我就觉得生活了无生趣。
楼上玉有内伤，动不动就咳血，起初他还能用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功夫弄来一些包子馒头。到后来他病入膏肓，便顺了一把蜡烛，日日守着他那个破烂的观音庙，观烛残喘。
傍晚我带了几只萝卜回去，走到庙门后拾了把前几日上山砍来的树枝，进门见楼上玉又在对着烛光祈祷。
楼上玉这几日消瘦的厉害，两只眼眶深陷，整日对着石像烛火祈祷着什么，对着我话也少了，估计离去时不远了。
我上前拿过一只蜡烛点燃柴火。串了几串萝卜，抬首道:“今日运气不错，王秀才家土肥，种的萝卜也肥，现挖的，你要吃生的还是熟的？”
“我要吃萝卜鸡”楼上玉纸片一样飘荡过来。
我递过一串萝卜安慰道:“条件艰苦，你就将就些罢”
我知晓他内心的凄凉，想当初我在空城山上也受过此等委屈。
一阵冷风从门窗灌入，几道闪电过后，暴雨噼里啪啦拍在屋檐，嘲笑着我们的窘迫。
所幸这庙勉强还能避雨。
楼上玉突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开始摇头晃脑，吓得我手一抖，萝卜掉在地上染上了灰。约摸一刻钟后，楼上玉平静下来，我瞧见他面色更加惨白。
唉，命数已尽，无力回天了。
夜色如水，楼上玉已阖眼，气若游丝。
我想趁着最后和他唠几句，便凑近他，好奇道“你这伤当真是我打的？若不是，那么究竟是何缘由？”
其实我不是特意追究我是不是替别人背了黑锅，就算不是我伤的，出于无奈……我也会为他送终，我只是好奇谁与他有如此深仇大恨。
他抬了抬眼帘然后又闭上了，不愿透露半句。
见他不肯多说，我也不再多问，走出矮门，闲适地坐在门口的石阶，抬头望了望那轮圆月，今夜满月呢……等楼上玉去了，我便去圆了我仗剑江湖，行道人间的梦想。
第二日晨起，出了件大事。
楼上玉不见了！我对着灭了的烛火楞了几秒，然后生火准备烤昨日吃剩的萝卜。
楼上玉定是知道自己已不久于人世，所以想一个人找个清静的地方。
许多人在去之前都爱选择一个清净的地方静静地待着，然后在某个瞬间突然就顿悟此生，在回忆中离去。
就剩我一个人了，又剩我一个人了，我不知道我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我呆呆地吃着萝卜，食而无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一阵春风从门口吹来，我抬头望了望门口，这一望差点闪瞎我的双眼。
那个神清气爽，衣袂飘飘的绿衣公子当真是就快要驾鹤西游的楼上玉？
楼上玉不理会我讶异的表情，专横地扔掉我手中的萝卜，嫌弃道:“吃什么萝卜啊，我带你去吃霸王餐！”
我一脸地纠结跟着他走，路上，我忍不住戳戳他的胳膊小声道:“待会儿被揍了怎么办？”
“我的武功回来了，现在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楼上玉的背脊挺地老直，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翩翩俏公子又回来了。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我和楼上玉想逃，被人抓了个正着。楼上玉见逃不了正准备出手，两颗白花花锭子突然晃到我们眼前，体型硕大的女子捧着银子冲楼上玉明媚一笑，两只虎牙闪闪发光。
这不就是那日八方馆里的大圆球吗？
掌柜的收了银子瞪了我们各一眼便走了。看着楼上玉和大圆球金风对玉露、相对两无言，总觉得道谢的事应该留给楼上玉去说，此情此景之下的我也准备开溜。
“虽说那夜是我强迫你的，可你我二人终究是有了夫妻之实，你不该如此躲着我”收敛了笑容的大圆球，眼里溢出悲伤。
我刚溜到门口，听得此话后被震了一会儿，然后又悄悄折回柜台。
楼上玉面色黑如锅底、痛心道:“你可知我为何不娶亲？我苦苦修炼十几载的功力，就被你一杯下了药的酒水给毁了，你可知我后来差点被人弄死……”
大圆球一脸要哭的模样。
楼上玉背过身去，懒得再看她一眼:“所幸昨晚月圆，我打通了身上的穴道，现在功力又回来了一点……”
难怪楼上玉之前那么狼狈，原来是失了身，失去了武功。也不晓得后来又被什么人折磨了个半死。
“杨眠霜，你想嫁给我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娶妻，更何况是你这等体貌的。”楼上玉又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圆球。
人一旦绝情起来，连带的表情都是穷凶极恶的。
大圆球低头无言以对，楼上玉不屑一顾，转身离去。
有人心如玄铁，有人心碎成渣。
我追上楼上玉道:“那杨姑娘是真心喜欢你啊，何必要这般伤她”
“喜欢我的女人可以从这儿排到千里寻里的门口去，她竟以为对我下药，和我睡了一夜便能有所特殊”
那杨小姐得到了楼上玉的身体，却得不到他的心。也是可怜。所幸我当初喜欢白尘染时还算理智。
“别乱想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楼上玉神秘一笑，然后他就带我逛了窑子。
窑子果然是令大多数男人神往的地方，就连楼上玉这等碰不得女人的男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
当我看见他掏出一根金条来的时候，我就了解了他的脾性，也知晓了他的本事。
他进饭店吃霸王餐，进妓院却给多的，他不肯告诉我受伤之事，他这人坚决不肯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
我斜眼看着花丛中喝花酒的男子鄙视道:“你不是想要自毁武功吧？”
楼上玉凤眼狭长，抓过一美人的小手，看着她温柔道:“本公子只赏花”
美人伏在楼上玉胸口娇羞一笑。
我拿过一杯酒，抬手一恭道:“我观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精神方面也没有什么大碍，既然如此，我还有要事未有达成，那么就此别过吧”语罢一饮而尽。
楼上玉顷刻放下酒杯神情古怪道:“你不会是要去寻华长安复仇吧？若你真要寻仇，我倒是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我扼腕叹息道:“华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只是……只是我第一眼看上的并不是他，我大抵也不会看上任何人了……”
楼上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从香软中爬出来领着我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调侃道:“未承想你骨子里竟是个情种……”
“你要去哪儿？咱俩武功都差不多，其实可以结伴同行的……”他扳过我的肩膀，使我看着他，以为我多看他几眼就能带上他似得。
自从我救了楼上玉他就好像跟定了我。其实仔细想想，他的武功恢复地差不多了，没事还能顺来几个包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欠抽。
“你当真要随我走？”
“你跟着我走也行，我刚好有个很大的仇还没有报，我可以带你去练练胆”
楼上玉说的定是那回伤他的那个人，也不晓得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这回赖着我，摆明了是想让我当帮手。
我默了默，随后肯定道:“若你能弄来一把好剑给我，我便随你去报了仇，然后我们一起去行走江湖，共赏人世繁华……”
既然决定行走江湖，那就要有敢闯敢拼的心性。
我本以为与楼上玉就此联盟后，今后必定一路顺风，万事无阻，将来说不定还会拉起一个帮派……可是楼上玉在各大铸剑大亨的兵器库蹲了半个月都没能弄来一把好的兵器给我。
行走江湖的脚步竟停在了一把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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