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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开又放》正文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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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顾青松家吃完了晚饭，于亚东早早就回了家。几个月来没日没夜的忙碌，除了晚上睡个觉外，他几乎快把这个家变成了旅馆了。
可在过不了多久，就连眼前这个旅馆也要没有了，于亚东叉着腰站在楼下，四周的墙壁上石灰水已经到处刷满了大大的“拆”字。
无论今后过去多少年或身在何方，自己一定都会怀念这个地方的。环视四周，于亚东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小于！”这时突然身后有人在叫他，于亚东听的出来是方媛。
“大姐！”于亚东转身打了招呼。方媛手里正提着一个大购物袋，想是刚从超市买了东西回来。
“老远就看见是你，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啊？”方媛走近后道。
“厂子里这阵儿缓过劲儿来了，不像过去那么忙了。”于亚东说。
“那好啊！你也该好好歇歇了。”两人说着话就上了楼。
“到家里来坐坐吧？”到了门口方媛说道。
“算了，改日吧，我回去还要洗衣服呢。”于亚东笑笑。
于亚东回到家刚把衣服泡上，方媛就敲开了门，进门时手里还端着一大盘的葡萄，“这是我刚刚在超市里买的，都洗好了，趁着新鲜你快吃了吧。”方媛说完就将盘子放在了茶几上。
“大姐，你太客气了。”于亚东见状道。
“你看你，不让我叫你于经理，你却总这么叫我？其实我也只大过你一岁，大姐大姐的倒把我叫老了。”方媛假装怪道。
“那我还能叫你什么啊？”
“就叫我名字方媛不行啊？”
“那？也行！以后我可就这么叫了啊？”于亚东抓抓脑袋。
“不就是个名字嘛，看你小心的，你以后天天叫才好呢。”方媛咯咯笑了起来。
不过几天没见，面前的方媛让于亚东觉得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原先那个整日里眉头紧锁，低沉忧郁的女人已完全没了踪影。眼下虽然已是仲春时分，空气中还有淡淡的寒意，但方媛的身上却只穿着一件酒店里的制服，单薄的白色短袖衬衣扎在红色的筒裙内，简练却不失一丝性感，加上方媛脸上神彩奕奕的样子，于亚东暗想这个摆脱了失败婚姻的女人确实又重新焕发了青春，虽是已婚的妇人，但却散发出一种与少女截然不同的风韵。
酒后的于亚东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怎么？我身上有字吗？”看着于亚东盯着自己，方媛朝身上看了看后问道。
“哦，没有没有，你赶紧坐。”于亚东不好意思的连忙道。
“哟，真是在洗衣服呢？”方媛并没坐下，指着地上的洗衣盆道。
“难得今天有时间，平时实在太忙了。”看着一盆的脏衣服，于亚东尴尬道。
“你快把那葡萄吃了吧，衣服我来给你洗。”没等于亚东反应，方媛坐下来就把手伸进了盆中。
“大姐！这怎么行？”于亚东一下着了急，连忙弯下腰来拉住了方媛的胳膊。
“这点小事有什么不行的？再说你没我洗的干净呢。”方媛并没停下来的意思，回头却说道，“喂，你又忘了叫我什么了？”
“哦，那个，我……忘了。”于亚东吞吐道。
“还不松开？”方媛扭头看了眼于亚东。
于亚东一愣，这才看见自己的手还抓着方媛小臂在，心里一惊连忙松开了手。
“快把那葡萄快吃了吧，过了夜就不好了。”方媛说。
“嗯。”于亚东答应了声，拿起一颗葡萄塞进了嘴里，方媛也没再说话，只顾低头洗着衣服。
过了好一会，于亚东才没话找话问道：“方芳快下自习了吧？”
“嗯，应该快了，等洗完了我马上就回去。”方媛似乎知道于亚东在想什么。
“你们酒店现在生意好吗？”吃着葡萄于亚东瞄了眼方媛又说道。
“好着呢！像你们这种当官的哪天没有几桌啊！”
于亚东听完也不知该怎么再说下去，好在这时方媛站了起来，端起衣盆进了卫生间。
于亚东又拿起了一颗葡萄，看看后又放回了盘里，他的腮帮实在都快酸掉了。
“衣服洗好了，等会儿你自己去凉台晒吧，我得回去了，方芳怕是要回来了。”方媛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说道。
方媛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起来。“一定是方芳回来了。”方媛急忙跑去开门，不过门开后发现外面站的并不是方芳。
“飞飞！？”方媛还在错愕，身后的于亚东却喊了一句。
“怎么？没想到我会来吧？”站在门口的冯飞飞背着手晃晃头道。
趁着这个间隙，方媛迅速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好漂亮的姑娘啊！黑色的连衣花边短裙、粉红的丝袜，这是时下最流行的打扮了，她在酒店里经常看见很多时髦女孩子就是这么穿的。方媛本能的向后缩了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女孩的面前实在是显得太寒酸了。
“方媛，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同事，叫冯飞飞。这是我的邻居，叫方媛。”于亚东相互介绍道，
“你好！”方媛马上打着招呼，冯飞飞却没说话，只是瞟了眼方媛后冲她点了点头。
“你们忙吧，方芳马上放学了，我得先回去了。”方媛看出了些端倪，说完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大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方媛走后，于亚东重新关上了门。
“北京喜讯到边寨，我是被东风吹来的。”冯飞飞说。
“哟？不简单，就你这个花骨朵儿还知道这首曲子？”
“我是不知道，架不住我爸天天在家哼哼。告诉你，红色歌曲没有我不知道的。”
“对！你是多该听听，忆苦思甜，受受教育。”
“去你的！想不到这总经理还没上任呢，领导的派头倒先冒出来了？”
“总经理？什么总经理啊？”于亚东眉头一皱。
“于亚东啊于亚东，我说你来南泉才几天啊？变得这么油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说说吧，今后到了我们部有什么打算啊？”
“呵呵，看来是你都知道了，那就快请坐吧。”
“我猜你肯定会想是我爸告诉我的。”坐下后，看见于亚东似乎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冯飞飞有些按耐不住，“告诉你，公司里我的眼线多了去了，你以后可要小心着点儿。”
“我一老实本份人，有什么可需要小心的？”于亚东憋不住笑道。
“你也算老实人？”冯飞飞哼了一声，“我问你，刚才那个女的怎么回事啊？”
“我不刚刚说了嘛？她是我对面的邻居，来这照顾她妹妹读书的，刚刚是给我送葡萄来着。”于亚东解释道。“唉，你也吃葡萄啊？”
“还送葡萄呢，我看是来照顾你的吧？”冯飞飞斜了眼盘子里的葡萄。“我才不吃呢，一看就是地摊货。”
“你看，所以说你就不能有这样的邻居，有好吃的人家也不会给你送。”于亚东边说边拿起一颗葡萄扔进了嘴里。
“那是，我哪儿比得了你，一边是市委书记家如花似玉的千金大小姐，一边是乡下来的漂亮小嫂子，够滋润的啊你？”冯飞飞刻薄道。
“胡说什么呢？”听见冯飞飞的话，于亚东脸色一黯，大概知道她是为什么来了。
“我只不过随便说说，你又没做什么恼个什么劲儿啊？”看见于亚东的表情，冯飞飞知道自己刚刚确实过了，本来她今天只是来探探口风的，怎么会一着急把叶欣妍的事也说了出来。
“好厉害的嘴，看来今后和你共事还真要小心了。”于亚东说。
“放心，我没那么可怕，不会给你出什么难题的。”冯飞飞淡淡道。“今天我来是告诉你我爸说这栋楼马上要拆了，让我带话叫你早点儿把屋里的东西处理处理。好了，话带到了，我也该走了。”冯飞说完飞站了起来。
“那好，你路上开车小心点儿。”到了门口，见冯飞飞还带着气，于亚东背后叮嘱道。
“谢谢！我一向都很小心的。”片刻，冯飞飞扭头才回道。
从嫂子家出来，于剑涛一直闷闷不乐的。刚才自己没有说错什么啊？怎么嫂子脸色会一下变成那样？回林场的路上，于剑涛始终没想明白。
于剑涛的这种疑惑其实是有原因的。这次从南泉开完会回来，于剑涛第一时间去了嫂子的家，除了想早点儿向嫂子告诉亚东的近况外，他还知道。嫂子也一定想知道他父亲的近况。在把到南泉见到亚东的情况详细跟睿敏描述了一番后，于剑涛满心欢喜的称赞着亚东。
“嫂子，我怎么说来着？亚东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你休要夸他，那不一定就是他的本事，要不是你哥的战友带着他，他也没这般得意。”程睿敏给剑涛泼了盆冷水。
“嫂子，你可别这么说，亚东确实和过去不一样了，说话办事和过去比那是有天壤之别，我看就算没有我哥战友的提携，他也一样会干得很出色的，何况就连他们董事长都还夸他呢！”于剑涛只顾替亚东美言，却不想带出了程宗灿来。
“董事长？你见着他们董事长了？”程睿敏立刻就听了出来。
“嗯，见着了。”于剑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看着于剑涛的神态，程睿敏已经猜到了几分。“一定是他找你去的吧？”
“是的，回来前的晚上你父亲去找了我。”见瞒不过去，于剑涛只好承认道。
“哦，都说了些什么啊？”程睿敏极淡道。
“倒也没说什么，就是夸亚东聪明，工作能力也挺不错。”于剑涛说。
“不会只说了这些吧？”
“哦，还说五一过完就准备调亚东去总部工作。”于剑涛想起又说道。
“总部？”程睿敏不明白。
“吃饭的时候听冯志凯说好像是要任命亚东为总经理助理。”于剑涛解释道。
“哼！难为他们也真能想。”程睿敏听后不以为然的说。
“嫂子，亚东被提拔有什么不好吗？”于剑涛奇怪道。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刚毕业就能当上总经理助理，你觉得正常吗？”
“现在不都提倡知识化、年轻化吗？我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于剑涛帮亚东说了一句，其实更多的是在帮程宗灿。
“算了，不说这个了，他爱让亚东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才不关心呢。”程睿敏带着气道。
嫂子的这种态度于剑涛很清楚是为了什么，不过想想后还是问道：“嫂子，如果他不是你的父亲，你还这样认为吗？”
“问题是他是我的父亲，反过来如果他不是我父亲，你认为亚东会有今天吗？”程睿敏道。
“嫂子，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哥才和你父亲闹翻的，现在时间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我哥也牺牲了，有些事你就不要太记挂在心了。”提到自己的哥哥，于剑涛虽然有些伤心，但还是大度的劝道。
“剑涛，过去很多事你根本就不了解，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程睿敏摇摇头。
“嫂子，虽然一边是我哥，一边是你父亲，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家里能早点团聚，不为别的，就只为了亚东，毕竟亚东现在已经去了诚泰。”
于剑涛说完想想又继续道：“前些日子，我和咱爸也沟通过了，他现在思想也转变了许多，爸知道，你父亲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同为老人，他也不愿意你们父女一辈子就像仇人一样。”
“咱爸！？”程睿敏听完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剑涛和公公现在也都这样想，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当然，我早说过爸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剑涛，不说这些了。”程睿敏不愿再说这些暂时没有结果的纷争，眼下她还是更关心亚东一些。“亚东他最近这么忙，没累瘦吧？”程睿敏问道。
“呵呵，嫂子，你刚才还说不管他呢，这会儿又问起这般关心的话来，不过我看今后你都不用在操心亚东的这些事了。”
“今后？为什么啊？”
“他身边现在有替你关心的人了，你以后就尽管放心吧！”于剑涛满脸笑容。
“你不会是说亚东现在有女朋友了吧？”听剑涛的口气程睿敏觉得好像应该是那个事。
“对啊，不仅有了我还都看见了。”于剑涛乐呵呵道。
“亚东有女朋友了？这孩子，谈朋友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程睿敏听后嘀咕了一句。
“你以为现在还像过去一样啊，年轻人什么事都要告诉大人？不过亚东现在长大了，也到了该谈恋爱的时候了。”于剑涛说。
“说的也是。”程睿敏点点头。“也不知那个女孩怎么样？”
“放心吧，那天我们一起吃饭时，亚东把她也叫去了，那女孩不仅长得漂亮人也挺不错的，一口一个叔叔的叫我呢。”于剑涛听后马上说道。
“想不到现在的年轻女孩子都这么大方啊？”程睿敏听后道。
“是啊，早就不是我们那个年代了。”
“你也没问问，那个女孩是做什么的？”
“正巧我去电视台找廖文辉的时候遇见过那个女孩，亚东说她是电视台的主持人。”
“电视台的主持人？”程睿敏想到了那天周冬梅给她打电话时，不是说她姑娘就是电视台的吗？程睿敏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试着问道：“那她叫什么名字啊？”
“好像是叫什么欣妍。”于剑涛想想道。“哦，差点忘了，她爸爸还是个大官呢，说是市委书记，对！叫叶新明。”于剑涛又想了起来急忙补充道。
“嫂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于剑涛没想到自己说完后嫂子不仅高兴，反而脸色一下难看了许多。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有点儿累吧。”程睿敏的头慢慢垂了下去。
“嫂子，那你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要早点儿赶回山里去了。”于剑涛连忙告辞道。
送走了剑涛，程睿敏轻轻关上了门，如果刚才说累是敷衍剑涛一个幌子的话，那么她现在确实是累了。程睿敏在床上躺了下来。
剑涛去南泉不过只是三天，却带回来这么多的消息，回想着刚才剑涛说过的那些话，程睿敏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承受不住了。
不管是父亲还是亚东都让她感觉到了空前的压力。
程睿敏突然坐了起来。不行！即使现在可以不考虑父亲的事，但亚东的事她决不能耽误。
程睿敏直接跳下床，急切的跑到客厅里拿起了电话。电话自然是打给亚东的，只是没谈多久，就听见程睿敏对着电话里大声说了一句，而她说的这句话，竟也和当时周冬梅知道女儿的事后说的一样。
“不行！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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