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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陆女侠的江湖传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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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尔基的笔下大海有两副面孔，海明威也这样说。她和善的时候，犹如洛丽塔少女的怀抱，温暖柔软；她发怒的时候却像是托尔的怒火，也像海拉的地狱。地中海通常是和煦的，像少女的体温温暖着各式各样的动物。陆依曼眼中的地中海是深蓝色的，平静的却是游不到尽头的。

    她大脑已经缺氧到极度了，可是陆依曼仍然在硬撑着自己机械地往水面游。阳光透过水面晃得陆依曼头晕目眩，她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身体的力气也早就用尽，能够继续游动只不过是人类求生的本能罢了。可是陆依曼仍然死死抱着那几罐钻石，她只有抱着钻石才能让拉美西斯紧紧地跟在身后。

    拉美西斯也比不过陆依曼的游泳技术，他想要抓住陆依曼然后把自己的氧气面罩递给她，可是陆依曼就像一条鱼一样灵活，怎么抓都抓不住。拉美西斯觉得不可思议，陆依曼憋气的时长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极限，可她仍然能够尽力游上水面。

    拉美西斯想要陆依曼挣扎，因为他知道吴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他想知道吴泽会不会因为看见陆依曼在水中有危险就奋不顾身的跳下来救她，如果吴泽毫不犹豫为了陆依曼不顾自身性命那他拉美西斯就可以毫无牵挂地沉没在大海之中了；如果吴泽有一丝犹豫，拉美西斯或许就会成为拉维斯的下一个统治者。可问题是陆依曼根本不会挣扎，她的自救能力超乎拉美西斯的想象力。拉美西斯甚至觉得要溺死在海里的是有氧气面罩的他而不是像条鱼一样的陆依曼。

    陆依曼从来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得深海恐惧症，说实话，他们根本所在的位置算不上深海，不过两百米深。但脆弱的人类显然受不了两百米深处的压力，要不是有潜水服包裹住陆依曼的耳朵，她的鼓膜早就破了。可是即便耳朵被包裹住，陆依曼的眼睛也由于缺氧加上巨大的压力而充血。她的视线模糊了，粼粼阳光摇晃着水波摇得陆依曼脑袋疼。不行了，她心想，自己就算拼尽了全力也没能浮出水面。陆依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划了下水，便再也没有了意识。失去意识的陆依曼本能地张开嘴呼吸，却因此呛了一大口水到肺里，她不能咳嗽，那样只能吸进更多的海水。陆依曼两眼一黑，幽蓝的海底世界就此消失了，还有烟火一般灿烂的人间。

    没想到陆女侠一世英名居然死于溺水吴泽还在等她，如果等不到陆依曼吴泽一定会赌上那一身军装也要把拉美西斯活剥了皮。陆师长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看来特种大队的野外训练场又会多出一片油菜花来。囡囡，她的女儿，陆依曼本以为她会陪伴女儿直到她找到自己的归宿，没想到自己经历了幼年丧母的悲痛，自己的女儿还要在经历一次。陆依曼闭着眼睛笑了，这样也好，如果吴囡囡真能走自己的路，那她也会遇上一个像吴泽这样好的男人，那样的话，自己也就死而无憾了。

    陆依曼求生的本能还在寻找机会呼吸空气，可她的大脑告诉呼吸器官没用的，夸父都不能喝干的海水怎么可能会有空气存在呼吸器官却不听指挥，拼命地想要工作起来。陆依曼从鼻子里吸进一口又一口海水，她呛得难受极了。越难受，身体就越渴望空气。突然，又一次大口呼吸，一股干燥有些浑浊的氧气钻入陆依曼口鼻。

    “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想把肺里的水排干净。空气带来的冷静让陆依曼恢复了意识，她也许被救起来了。陆依曼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贪婪地大口吸着干燥辣嗓子的空气，也顾不得被呛出眼泪和鼻涕了。陆依曼睁开眼睛，她还在水里，那个丑陋无比的卡西莫多正抱着她往水面游去他把自己的呼吸器摘下来递给了陆依曼。

    这人什么意思陆依曼怀中装满钻石的玻璃罐早就不知所踪了，自己既然没能够帮他拿到钻石，他为什么还要救我陆依曼看见卡西莫多虽然眉头紧锁鼓起腮帮子让自己肺泡里残存的氧气能够多支撑一会儿，但他却笑得很有神采。陆依曼浑浊的大脑想不起来这种笑容她在哪里见过，但看见这种笑容一种甜蜜又负罪的情感就侵蚀陆依曼的大脑。不行，这样下去这个人会死的陆依曼夺过呼吸器，深吸了一口气后摘下来凑到卡西莫多嘴边，用另一只手示意他赶紧吸两口氧气。水面已经不远了，凭着这一罐氧气他俩能够坚持到海面陆依曼游到卡西莫多身后去检查氧气瓶还剩多少氧气，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或许是救她的时候卡西莫多身后的氧气瓶撞到了礁石上，这段时间一直在漏气。陆依曼赶紧用手堵住裂痕，再抬眼去看瓶口的数据仪只剩百分之十了

    百分之十，对于这种小型氧气瓶来说只够一个成年人呼吸十次，可是现在这百分之十的氧气需要两个人来分享，况且氧气瓶还在继续漏气。陆依曼抬头看了一眼遥遥无期的水面，她肺里的海水还没有排干净，剩下的路程她不可能只需要五口氧气。而且，陆依曼游到卡西莫多身边抢过呼吸器又猛吸一口，再把它塞还给卡西莫多，继续摁住那个裂缝试图让氧气流失的慢一些，她不知道卡西莫多的体能，瓶内剩下的氧气只够她游五十米的距离。可是剩下的将近五十米陆依曼又会像刚才那样因为缺氧而昏迷。该死，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卡西莫多要把自己的氧气瓶

    给拆了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着剩下百分之十的氧气足够她游到海面，该死

    拉美西斯也意识到了事态的紧急性，他有些失望，吴泽还是没有出现。所以拉美西斯并不想死，他不相信吴泽能够保护陆依曼一辈子，拉美西斯要重新起家，为陆依曼创造一个永远不会背叛她的后盾。可是在创造后盾之前拉美西斯优先考虑的是应该怎么样活下去，氧气瓶漏气是他没有料到的，本来凭借着满满一瓶氧气他能够抱着陆依曼平安上岸，可是现在只剩下七次可供吸氧的机会，而他和陆依曼的体力由于缺氧已经消耗殆尽。拉美西斯拉住陆依曼的手，把呼吸器递给她，然后摘下自己的氧气瓶帮陆依曼绑好。他把嘴里鼓着的气全部吐出去，吐成一串泡泡咕噜噜飞向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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