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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魔眼》正文 章十五 无所不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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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弃子兑子我说,你真的只是个的销售员吗?用下棋来比喻当今商场,说得也还算头头是道,销售部那些人居然只让你干个销售,真够屈才的。”

    “嗨,见笑了、见笑了。”

    “没有,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夜秋茗正色道,“现在这世道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就像你说的,很多人一辈子目光就离不开自己身边那一亩三分地,不要说未来十年,就是未来十天不少人也未必看得清楚。别的不说,单就我们公司,多少人是得过且过啊。”

    夜秋茗说的是真话,以前一直没发觉,今天听了陈风一席话——且不说陈风的话本身对不对,但至少向他这样愿意去思考的人,她身边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无论是那个早已离她而去的丈夫,还是人事部手底下那帮闲暇时只知道八卦和刷短视频的同事,还是街坊邻里那帮只晓得家长里短的长辈,有人会去关系和他们衣食住行无关的问题吗?

    没有。

    就算有,可没有思想工具的指导,他们对各种大事件的见解也是透着股孩童似的幼稚。

    某种程度上说,陈风这一席话算是抓住了当今中国民众,尤其是精英阶层的一大弊病:只有智力,没有智慧。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不少有着高学历的人居然会说出一些幼稚言论的原因,也解释了为何近几年国家还是放弃了继续将民的政见纳入智库参考的原因,有些言论真的太童真,根本看不下去。

    夜秋茗觉得陈风挺有思想的,只是他的思想光环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愤世嫉俗的阴影。

    “陈风啊,我是真觉得你是个有大志向的人,虽然你看起来好像确实不擅长销售这块,但相信我,我觉得你有你擅长的地方,不要磨灭了志向。”

    “这您真见笑了,我其实没什么志向,只是平时闲得没事喜欢瞎想罢了。我没什么朋友,也没人听我倾诉,今天只是兴致到了,胡说了一通,别往心里去。”

    陈风说的也是实话,至少在两天前,当下这番言论他是绝对吐不出来的。陈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自从缔结了恶魔契约之后,他就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个开关被打开了,他以前的大脑就像一个笼子,而当下笼门大开,里面的飞禽走兽全部放飞出来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话说回来,你今年才4吧,当初为什么没考研?”

    听夜秋茗如此道,陈风长叹一声:“唉,本来是有这打算的。当时我成绩不错,学校也挺重视我,只是我有个青梅竹马,她爷爷急着治病,我呢,也就脑子一热,觉得我这么聪明个人,怎么也能闯出番事业了。而且我爸一个人养活我也不容易,我们家乡是市镇,觉得读个本科顶天了,那时候没这概念。现实残酷啊。”

    陈风说得也是情真意切,他确实是因为这点原因才放弃深造的,现在想想,当时实在幼稚了点。

    夜秋茗也是莞尔一笑,陈风这样的青年她也接触过不少,她自己就有个正为学业发愁的女儿:“所以说啊,你还说别人没有格局,你自己不也倒在这两个字上面吗?你读书时候没申请助学金?”

    “申请了啊,名额都被学生会那帮人占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事儿和钱没多大关系,主要还是头脑不清醒那时候。”

    “唉,可惜了啊,大好年华。”

    夜秋茗属实为陈风感到惋惜,假如陈风留在学校,继续搞科研,绝对是能搞出点名堂的,但浮躁的社会风气和目光的短视导致陈风一身拳脚无处施展,只能在他们公司当个的推销员,兴许推销工作恰巧是他不擅长的领域呢。

    看着陈风颇为落寞的神态,夜秋茗不禁想到了自家孩子。

    她女儿头脑还没陈风一半好使,倒有点陈风过去短视的苗头。

    身为单身母亲,她也很忙碌,平时抽不出多少时间教导孩子,也不知孩子在学校接触了些什么东西,自从入了高中就对学习越来越不上心。

    累啊。

    孤单,寂寞,难耐啊。

    “在瀛洲工作这两年很缺钱吧?”

    “是啊。”陈风如实道,“三餐倒可以五块一包的方便面糊弄过去,每月底的房租还有水电费就很伤脑筋了。”

    其实理论上,此时陈风想要钱的话,大可立马让恶魔去找龙跃敲诈一笔,反正和致人死亡的罪行被公开相比,一点钱对他显然不算什么,他肯定会给。

    只是这种来路不正的脏钱陈风总觉得拿在手里浑身怪怪的。

    “看得出来,每月业绩垫底,要在瀛洲城活下来不容易啊。”夜秋茗客气地笑了笑,“要不这样,我手里刚好有份工作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嗯?”

    工作?

    这出乎了陈风意料。

    陈风是打算在这里收割一波夜秋茗的好感,为今后晋升铺路,但当下夜秋茗能给他一份零工,是他着实没想到的。

    说老实话,他缺钱,很缺,房租已经欠下一个月了,每天只吃两餐,中午方便面,晚上方便面,他是真的受够了。

    他快活不下去了。

    如今还要再负担一笔恶魔的日常开支,如果夜秋茗能提供给他一份兼职那是再好不过了。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很早前和老公离婚了,长期一个人。一个人在瀛洲打拼,要负担女儿高中的学费,爸妈倒是有养老院担着,但赡养费该给还得给,一个在在这里孤家寡人,也没个亲戚朋友照应。虽然我每年工资、奖金加起来开支是够了,但生活上的压力,还是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

    “嘶”

    听她这么一说,陈风明白了。

    孤单的中年女人啊是需要有个人帮她排解忧虑。

    唉,每个人生活都不易,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有时候,所谓交易就是人与人之间相互取长补短的一个过程。

    以己之长,补彼之短,这便是人与人的利益交换之道了。

    目光在夜秋茗还算风韵犹存的面容上转了一圈,陈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谁都有不容易的地方,尤其是你这个年纪的职业中年妇女,我深刻体恤。”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吗?”

    夜秋茗脸庞间闪过一丝惊愕。

    “嗯,我能理解,你也有你的苦衷,你只是想有个人帮你释放、帮你承担。”

    陈风的每一个字都说到夜秋茗心坎上了,是啊,此时的她,何尝不需要陈风呢?

    哪怕能有一个人,帮她排解一下也好

    像陈风这样的年轻人

    “像我这样的年轻人,脑子还算好用,我自认应该能满足你的要求。”

    陈风自谦地笑了笑:

    “不过先说一下,我高中读的是理科,虽然文科也一直多有涉猎,但终归没经历过高考淬炼。你孩子的补习的话我可以放个话在这里,语数外三科,给我一学期,我一定能让她进步,政史地的话我尽量。”

    “嗯!真的谢谢你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给我女儿找补习老师的?你是怎么知道我家闺女读的文科?你有读心术吗?”

    夜秋茗真的快热泪盈眶了,这么多年,她独自一人抚养女儿到如今岁月,外面那些补习机构她试过几次,花费大不说,也没多少效果。她一个人工作,压力又这么大,哪还有心思教育孩子?

    陈风谈吐不凡,别的不说,他的简历自己看过,成绩优异,只是面试时候的表现有点糟心,外加当时和他竞争的刚好是公司一个合伙人的女儿,担心陈风把她挤下去,所以才把他调到销售部从事对外工作,刚好这是他不擅长的板块。

    虽说现在看,陈风好像挺会说话的。

    “你说的这两个问题,并不难猜。首先你自己说了,你在瀛洲没有亲朋好友,所以你所谓的‘工作’肯定不包括把我介绍给你的亲戚朋友打工,就只可能是给你本人打工;然后你又说了,你需要负担孩子高中的学费,你身为部门经理,能抽空陪伴孩子的时间很少,所以答案太明显了,你想要我给你孩子补习功课,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答案。”

    “至于我怎么知道你女儿读的文科,这就更明显了,我说这番话从头到尾没有涉及到一点理科知识,文科知识倒是提到不少,我说完这些后你立刻对我刮目相看,并想让我给你女儿补习,如果你女儿读的不是文科,你怎么会有这一反应呢?”

    “天哪”

    夜秋茗震惊了,能从这点只言片语中推断出如此多的信息,乃至推理出她此刻的想法,眼前这人,或许真是个怪物!

    后人形容诸葛亮“多智而近妖”,兴许一个人的智力达到一定高度后,真的就有如怪物一般,让人闻之色变。

    “呵呵,别见外,你觉得我像是有读心术这不奇怪。人的任何心理活动都是发自外因的,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就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理论上,只要你把一个人所处的环境摸透,那么这个人内心的想法也就暴露无遗了,这不是读心术,这只是简单的机械论。在这一理论下,哪怕是可以纵观过去与未来的‘拉普拉斯的恶魔’也并非不能存在。”

    “用一句话概括——”

    “无所不知者,无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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